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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魚片和西瓜

發表：明靈子	2018-03-22 20:24:18	閱覽數：2832	(IP:　)	T 6055_R 0	引　用

　生魚片和西瓜
　
擁塞在華中橋南端的引道，空氣中瀰漫著七月特有的焦
燥和鬱悶。擔心店家給的碎冰不耐融，很自然地回頭看了
一下鞍箱﹔裏頭有盒父親愛吃的生魚片。父親出身寒門一
直以無力栽培子女為憾，郤無損子女對他的敬愛﹔五十好
幾就優遊林下了﹔興來小飲幾杯，不愁沒有子女搶著供奉
的下酒菜；就像我買的生魚片。只是，天地不公；路邊被
櫥窗的燈光所襯托的老人又如何呢？
小平頭下，清矍的臉龐刻畫著歷經戰亂的線條，看不出
色澤的學生服郤裹有猶餘的英挺。不理睬斜掛於肩的竹簍
一再地妨礙他和垃垃箱的接觸，老人彎腰翻動著、翻動著
。
捧著尺來長的東西，沒有揚眉、沒有裂嘴，看不到猶豫
、見不著沉思﹔在走廊的邊緣，老人坐向停頓的車潮。
機車在噗噗汽車在嗯嗯，紅燈仍在遠處﹔人人歸心似
箭，誰在乎拾荒者手捧的是什麼寶貝，誰關心流浪漢凝視
的是什麼東西﹔只有紅磚道上的水銀燈給老人一份慘白，
當他埋首那早就切半的西瓜。
紅色的瓜瓢是故鄉血鋪的大地？還是青梅竹馬的櫻唇？
　啊！嚼去春夢，吞下惡魘；在異鄉的土地，在孤單的歲
月，任憑似水流去‧‧‧‧似水流去‧‧‧‧；在陌生人
的驚駭、過路人的震懾。
戰火、離亂糾纏在歷史的長河，時代的巨輪輾過青春的
生命，註定了絕嗣，鐵是了無後﹔最是無奈，歸鄉路何其
遠。
綠燈亮了緩慢的車潮，扯斷視線、撕掉印像，留下悲
憫帶走無力﹔那兩分鐘之後。

後記：
十八年前，塞車於華中橋景平路頭，乍見上述鏡頭之震
憾不想可知。多年來一直無以所解，是什麼文化造成人民
非得離根離土？他也許是笨，也可能是蠢；但再笨再蠢，
也不致於鋤地鋤到自己啊！他原可以娶個笨笨的老婆，生
個笨笨的兒子，然後老死窮鄉僻壤啊！
唉！偉人不死，戰亂不止。（1999寫於於牛埔山下）